农村的春夏秋冬大多都是活计多多,即使是农闲,大田没什么活了,庭院里往往也是忙得不可开交。
记得小时候爹爹、妈妈、奶奶总是不闲着,有许多农活人手不够,就动员我们小孩子干那些力所能及的活。我们一开始还新鲜,可是一干起来没完没了,又感觉很腻烦。不过,一边干活一边有许多新发现,还有笑话听,就十分有趣了。
搓苞米,那是多在冬腊月或是早春时节的活计。那时没有机械脱粒,都是手工,费时又费力。主要劳力要干更重的活,于是这类活就多半由老人孩子干。几麻袋,一大笸箩,看着就脑袋疼:得什么时间能搓完啊!奶奶鼓励我们:手是好汉,眼睛是赖蛋。我们就跟着奶奶围着大破罗,搓起苞米来。
为了省力,农民们发明了一种工具,叫“苞米穿子”,是用一根小茶碗口粗细的一米来长的圆木,掏出个“u”字形的槽,在中间凿个一只麻将牌大小的孔,专管往下漏包米粒。在孔的下方,再镶钉一根铁尖冲上的粗铁钉,通常是用废弃的马掌钉来做。把这“苞米穿子”的上端垫在笸箩的边缘上,下端顶在笸箩底部,形成一个斜坡,把整穗的苞米顺着那槽来回一“穿”,不停地转动几下,一穗完整的苞米就被穿落下几行粒子,再用手搓就省力得多,而且速度也快了不少。穿苞米这活得有点力气,一般都由大人做。奶奶就把这活操在手上,一会就穿出一堆,我们就用手搓。开始我们不会干,奶奶就教我们,一边说一边示范:左边的手拿苞米。右手拿根苞米瓤子往苞米上一搓一拧,那已经被苞米穿子穿去几行玉米粒的玉米棒就很容易地搓了。我们一试,果然好用!
后来我听说,这苞米穿子还有个“荤破素猜”的谜语:两帮夹一沟,沟里有个眼,眼里有个阄,一根红棒子,在里乱出溜。哈哈,我们那时小,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,只是感到好玩好笑!再搓苞米时,见那包米棒子在苞米穿子上上下出溜,感觉那谜语真就是那么回事,好好有趣,再搓起苞米来也不觉累了。
有时候我们实在乏了,奶奶鼓励我们,就给我们出闷儿(即谜语。黑龙江一带农村方言)让我们破。“老大老大,伸腰拉胯,嘴里吞人,肚子里说话。”(奶奶不会说“打一”什么,至提示:是人过日子必需的)哈哈,真有意思,什么东西能嘴里吞人,肚子里说话呀?人过日子用这东西?我和弟弟妹妹们一边搓苞米,一边地想啊,猜呀,笑呀,最后还是猜不出来。还是奶奶告诉我们:是房子。哈哈哈,农村的土屋,可不是!我们搓苞米又来了精气神儿。还有:“四方头,扁扁嘴,腰里有个眼睛,眼睛里长条腿。”(是一种木匠用的东西)啊呀,这又是什么妖怪,腰上长眼睛,眼睛里还生条腿?木匠用的就那几样,斧刨锛凿拐尺。这下我们可猜出来了,是斧子!真是妙极了!奶奶一开心,也管不了儿童不宜了,给我们又出一个:“水了吧唧,尿了吧唧,可把大家什。”(也是过日子用的东西)我的天,又是水,又是尿,嘻嘻嘻,好像不是好东西!我和弟弟妹妹都笑起来。奶奶见我们猜不出来,就又缩小范围,说:“做饭用的东西。”做饭?有水好理解,咋还能有尿?奶奶见我们疑问,就又说:“不是尿,就那么说。”锅——不对;饭勺子——不对……我们猜不出来,又是奶奶告诉我们:是刷帚。哎呀呀,可不是,水了吧唧的,得满把才攥得住!整个“尿”字把我们弄糊涂了!……
说说笑笑之间,我们搓出了一大笸箩苞米粒,一股股淡淡的成熟的苞米香味直往鼻子里钻。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,既快乐又感到有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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